常秀峰是一位目不識丁的農村老人,晚年偶然作畫,受人喜愛,被稱為“梵高奶奶”,作品被名人收藏。8月1日,“梵高奶奶”去世,享年83歲。常秀峰的畫作均和生活了一輩子的河南農村有關。兒子江華曾說,媽媽用筆描繪了這個消失的村莊的碎片,“她的畫,是她的私人生活史”,寄托了她的鄉思。
姓名:常秀峰
性別:女
年齡:83歲
籍貫:河南南陽
去世原因:病逝
生前職業:農民
常秀峰是一位目不識丁的農村老人,晚年偶然作畫,受人喜愛,被稱為“梵高奶奶”,作品被名人收藏。8月1日,“梵高奶奶”去世,享年83歲。
常秀峰的畫作均和生活了一輩子的河南農村有關。兒子江華曾說,媽媽用筆描繪了這個消失的村莊的碎片,“她的畫,是她的私人生活史”,寄托了她的鄉思。
“梵高奶奶”葬禮特別,下葬那天,江華將老人的畫掛出,供前來吊唁的親友觀看,“傷感而美好”。江華說,生命雖逝,但作品卻延續和傳承了生命。
早年艱苦
1936年,常秀峰生于河南方城縣農村,自幼吃苦。1942年河南大饑荒,家里曾為讓妹妹活下去而把她賣掉,家里人也曾讓孩子去地主家要飯后,把破衣服翻過來穿,假裝另一個人再去要一次。
生活雖苦,但常秀峰生的六個孩子(最小的孩子由母親妹妹撫養),沒有一個夭折,而且堅決供孩子上學:“我一輩子不識字,吃了不少苦頭。我就是再苦再累,也要讓孩子們上學讀書。”為此,她還曾遭村里人排斥。她靠著養牛賣錢供孩子讀書,孩子懂事爭氣,兩個考上大學,三個高中畢業。
年輕人離開了農村,留下兩位老人獨居。上世紀90年代常秀峰得過腦血栓,2001年丈夫去世后,她“老得很快”,生活失去極大的動力,這讓兒子心有不寧。但在家里,她幾乎沒有閑下來,經營著家里的果園,然后賣掉果實,一分一分地攢著,她要把錢留給孫輩。
2003年,在江華極力勸說下,常秀峰離開村子,第一次來到城市,到廣州生活。老人習慣了苦日子,在廣州生病也不舍得看病。以前冬天咳嗽得氣都喘不過來,都是這樣挺過來。她不愿意吃中藥,覺得苦,江華黑著臉勸:“苦?你過的日子有這個苦?”
與畫結緣
在廣州,她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照顧小孫女。因為要告訴小孫女山楂樹長什么樣,她拿起了小孫女的蠟筆。從此,與畫結緣。
常秀峰畫畫的方法是“長得啥樣,就畫啥樣”。筆法毫不講究、什么材料都敢用,蠟筆、彩色鉛筆、油畫棒等,一畫就畫一周甚至數月。
畫中多是對住了一輩子的農村的回憶,包括村里的風景、村民的起居勞作。她畫家里的老屋、畫秋天麥田的收割、畫自己以前帶知青學插秧,畫法拙樸。
她的筆觸濃烈,很少出現黑色筆觸。秋天的樹葉黃澄澄、樹上的花紅彤彤、葉子綠油油,南瓜是飽滿的黃色,草莓是鮮艷的紅色……
2006年,江華將畫傳到博客上,迅速紅遍網絡,常秀峰被稱“梵高奶奶”。多家媒體相繼進行報道,還在香港舉辦個人畫展并義賣,她的作品被馬英九、世界著名攝影師斯魯本等人收藏。
畫家陳丹青曾評,畫中有“質樸的震撼和心靈純凈的體現”。斯魯本說“‘梵高奶奶’和我一樣,不是用機器和筆展示藝術,是用心。”畫展展出時有人評價,“看到的是孤獨、鄉愁”。
那些出生于鄉村、在鋼筋水泥鑄造的高樓之間穿梭打拼的異鄉人,都能從“梵高奶奶”的畫作中生出共鳴。
江華在博客里稱,那些山水、花草、小動物都是母親一生中見過并且時刻相伴的山區朋友。她畫了家里的老屋,東倒西歪的,旁邊的老樹伸展著無數的枝椏,卻沒有葉子,這是媒體報道上提到的、為人印象深刻的一幅,有人分析,畫出了梵高的風格。
她畫了向日葵,金燦燦的一支支豎在田地里,天藍葉綠和泥地,她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,喜歡自己畫的向日葵,它長在土地里,向著陽光,梵高的向日葵,花腦袋耷拉著,梵高生活一定很苦。
廣州美術學院教授譚天曾用“偶合”來解釋梵高和常秀峰畫作的相似,“這完全是自然貼近的偶合,他們都是對著自然對象畫下來的。”兩個人使用的繪畫材料接近是造成類似的一個重要原因。不過所謂梵高式的短旋筆,譚天認為是因為蠟筆的材質使常媽媽自然形成的手勢。“這與梵高用油畫筆有意識地控制是有區別的”。
思鄉歸鄉
出名后常秀峰的生活沒什么變化,仍圍著家人打轉。她的日程精確如原子鐘,早晨5點30分左右悄悄起床,在窗口看看外面的樹和天氣,以及下面的行人。后開始洗衣服、擦地板、做飯,等家里其他人起床。她想念村里,在廣州市中心的住所陽臺上種上蒜苗、豆角和番茄。
空閑時,常秀峰都在桌旁作畫。因為得過偏癱,畫一會手就會不由自主地抖動,畫畫時,老人完全沉浸其中,“有時候叫她是聽不見的,總是聚精會神。”
“她坐在陽臺上連外面都不看,在盤子里的蠟筆頭尋找顏色,把1000多公里家鄉山溝里某棵樹的樣子搬過來。”江華看著老人作畫的身影,總想,她今天保不準,心緒又回家了。
江華在博客里稱,在母親的手里,可能畫的就是哪條田埂上的。她甚至對人說:這個樹,是村子哪個地方的樹,旁邊有什么等。但凡有人來問,她很愛為人解釋,畫里畫的是家鄉哪里。
2009年《梵高奶奶的世界》畫冊出版,畫冊里都是關于家鄉的畫,拿到書時,常秀峰說眼睛有點酸。
2012年,年近80的常秀峰堅持要回家,江華和其他兄弟姐妹商量,遷就著老人,讓老人在南陽的子女家住。
2015年之前,央視紀錄片頻道跟拍了一年的常秀峰鄉村生活。紀錄片里,常秀峰思鄉心切,想回去,“房子水泥瓦裂個縫,漏水了就找個人補補”。丈夫忌日那天回去了,她拉著村里人癟著嘴,心里太想念了,“兒女們再孝順,我心里總是想著這個家。人老了,七八十的人,這樹老葉子還落根呢,何況人呢是不是”。
安詳離開
晚年常秀峰患上眼疾,醫生檢查完后,叮囑以后畫畫“每天不要超過一個小時”,但畫擱那兒,“心里特想著它”。2015年紀錄片拍完后,常秀峰就患腦血管疾病了,但在病床纏斗期間,清醒能坐起來時,她仍要拿筆練手。
進入2019年,老人的狀態變差,7月底基本是彌留昏迷狀態,經醫生診治評估,子女們把常秀峰送回了家。村里人拾掇院子,將一米多高的荒草拔掉,接水管進院子,迎接老人回去。8月1日凌晨,老人去世。
生命消失的過程很“神奇”,江華描述,突然就沒有了,因為母親處于昏迷狀態,應該是比較安詳、沒有痛苦的,“就像生命的油燈,風輕輕把它吹滅了”。對家人來說,這是難以割舍且傷感,但對于長期與疾病糾纏的老人,未嘗不是一種解脫。
常秀峰去世的消息在社交平臺引發關注。江華稱,這大概來自于一種共鳴,共鳴來自于純粹的情感表達的稀缺。這種純粹,得到周圍的呵護,是不分階層的傳遞。還有一個點評稱,這種純粹,就好比,孩子們“看山是山”,老人“看山還是山”,我們這些中間的人呢?心里裝的東西太多了——“看山不是山”。
家人為常秀峰舉辦了一場區別于傳統的葬禮,現場掛出老人生前畫作。前來吊唁的親友,看著老人繪出來的大自然還安然在眼前,“傷感又美好”。
江華說,老人留下一筆抹不掉的財富,這不只是子女的遺產。他覺得自己很幸福,有這樣一個老媽?吹剿淖髌,再將自己的驚喜傳遞給周邊人。生命離去了,但作品沒有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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